前面回忆、抒情、评论大约是六二二的比例,好像大部分都是肯定和赞誉之词,感激与敬仰之意,其实我是有意将实质的质疑和不甘的遗憾保留到了这里。接着班主任的事情说罢,尽管我是真正觉得刘老师是真正领悟到了儒道文化精髓的人,但我自身其实也怀疑这一说法是否能经受得住现实的考究。首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刘老师也是个信而好古之人,而若非如此,对刘老师这般的评价实在有点恶心的味道,而且给人凭空架上一顶高帽子也实属小人所为。所以,其实和盘托出的说,我觉得刘老师之思想、以及其表现出来的管理风格,行事特质,其实更像是有意无意之间的“妙手偶得之”,而这有意无意四字的实质,其实是性情,OK,这就是这一收尾篇的主题,也是整个随笔系列最想要谈的东西,所有的东西,包括知识的获取,技能的修炼,能力的磨砺,感觉的由来,及至思想的形成,个人的风格,归根到底,都是性情,是性情的左右,是性情的驱使;教育对于一个人成长的意义,最终也还是陶冶和了悟其自身的性情;更进一步的,人生最后的归属感,人生最终的幸福感,都是性情的满足。
客观的说,我之所以深深敬仰班主任,其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他让人看到了一个真正能活出自己性情的活生生的形象。刘老师天性就不是一个多戚戚汲汲的人,我相信像发奋图强精益求精笨鸟先飞闻鸡起舞自强不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披荆斩棘不屈不挠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之类之类的话,是个人都可以轻易说出来,刘老师对此不怎么敏感不太好这口的原因,前面说是其“自由意志论、无为垂拱之治”思想的驱使,其实真正应该说还是其天性所致,作为班主任,总免不了要说几句,但是你要他老人家多说,那就没意思了,别说他觉得不愿,我听了都会觉得恶心。像提到过的任斌翻围墙的例子,现在想起来是真觉得,郑板桥那“难得糊涂”的感叹,我们的刘老师那是轻轻易就做到了,这份轻易的自在,也是因为其性情的豁达,性情的宽容,性情的健忘与疏朗。我们常听人说,“人活出真性情真难”,其实我倒觉得并不一定就是真的难,而在于你有没有勇气真正去那样子活——好像得加个前提,那就是你我都是芸芸众生凡尘大众。我深深觉得这种勇气比起一般意义上的自强不息实在更为重要,乔布斯也给我这不羁的观点以肯定:
“你们的时间有限,所以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别人的生活里。不要被条条框框束缚,否则你就生活在他人思考的结果里。 不要让他人的观点所发出的噪音淹没你内心的声音。最为重要的是,要有遵从你的内心和直觉的勇气,它们可能已知道你其实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其他事物都是次要的。”
这句话是我几乎隔三差五就搬出来自我砥砺或是自我消解。跟随你的直觉,就是听从性情,就像乔布斯学书法那纯粹基于兴趣的驱使,这都是真性情之人的体现。所以我是真想对着如今这破败的自己,以及能耐心看我写作听我叽歪的你们轻轻说一句,只要那一点点的勇气,你我的人生就会完全不同。OK,言归正传的说,我们老师也是如此,再次强调地说,刘老师天性就不是一个多戚戚汲汲的人,刘老师就是清雅闲散之流直如《魔戒》里夏尔的霍比特人,这里插科打诨一番,貌似我发现这样的人大多是生活态度乐观淡然,而且多有诙谐与风趣,多能说真话,比如刘老师就喜欢说真话,比如说起周向阳老师已经离开了一中,而教务处那些近似尸位素餐的主们在安排监考老师时还是排上了周向阳老师的名字,还比如刘老师说过自己和给全校班级卫生工作打分的陈老师关系不错,言外之下大家心里都懂了,想来实在是俗辣之间开怀一笑。这样子的刘老师,这样子的人,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不但自己内心轻快自如,貌似上天也是很眷恋这样的人,比如刘老师和我们的219班就是笑到了最后,其实我自满地觉得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例子,比如去扬格其实就是性情里的意气成分使然,比如不上课自己窝在寝室里写程序也是性情里的自由癖好驱动,对棋艺,对文艺,乃至社会学经济学心理学,还有跆拳道和画画,都是性情的驱驰,现在我整体觉得自己总是很幸运的,结果也都是比较好的,哈哈。而这种乍看之下不靠谱的东西,多少应该由我这位老班主任的影响。像乔布斯,以及这篇随笔里没有提到的好友老张,偶像袁崇焕、吴清源等等,似乎都在刘老师之后了。
我亦深深相信,最美的收获总是在不经意间,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像知识技能还有能力感觉之类,最觉快意的收获也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而最能让你收获于无知无觉间的是什么呢?这句话的山寨版问法是,什么东西最能让你忘我?那就是你性情里痒痒颤动让你总是跃跃欲试甚至魂牵梦绕的东西,所有真正的美好,还是在性情里躺着,人生直如一饷,这样有限的时间里,就躺在你性情里的东西还不去触摸他们,那么我们每个人自己生命的篇章里,太多的传奇,太多的不朽,太多的快意,倒真如断桥上那颗流星,如臂弯间那个花样女子,一旦错过,下次再见,将是千年。心在常温之下破碎,纵然血流如注,也无人可医,无人可惜。
说到这里,其实之所以对殷老师也有一份骨子里的崇敬,其实也是觉得殷老师性情的真实,只不过和刘老师这淡泊的性情有所差别罢了,尤其那五个部下和故事和高考结束时屁颠屁颠的送别,Hatty也是。彭老师,贺老师可能稍微淡一些,至于邹老师,也算是一个强典型,我觉得邹老师这个人骨子里的务实精神煞是可爱,尤其有几次我去办公室问问题,她穿着裙子,两条腿盘坐在凳子上,也许有些不雅,可我是真觉得大有一番魏晋“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的风流,这里看不到虚伪的遮遮掩掩,没有过于整饬的礼数,不再有铺张的讲究,谁都会腰酸腿疼不是?
现在是我觉得最难的时刻了。前面那么多叽叽歪歪,随性回忆信笔由书,于这北国晚秋之间尚且可攀附一番桑榆闲话、乱点烟茶的雅意,那么这收尾的一篇可能会有些批评的呛味。星座传说里说,天蝎们去干什么事情,要他们不得罪人,那几乎就是痴人说梦。当然我还是希望不要得罪太多人,那并非我的本意,易中天先生说过,“我们这个时代,迫切需要批评”,这是鼓励我能说出自己想法的重要力量,当然我也觉得,我亦自恋般觉得自己骨子里有一份“我自横刀”、“君子坦荡荡”,当然我也会时刻拿出康德的名言“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必须是真的,但是他没有必要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来提醒自己。尽管我对各位老师深深敬仰和感激,但遗憾却也是大大的有的。当然这不全然是老师们的缘故。也许可以这么说,他们都纷纷受制于自身思想的高度与性情的完整,此语的证据可见前文,更纷纷受制于这个物质发达思想真空的时代,此语貌似不必多言吧。当然,再次强调,是一只孤傲的天蝎自己的纠结之语,请轻拍。
现在可以总结性的说出自己对于教育与成长关系的认知了。从理的一面说,教育需要给予我们三样东西:其一是扎实的知识基础,无论是文史政法还是数理化生,对基础的强调永远都不会过时,知识的领域是无限的,但任何知识都不会凭空诞生,都有它们赖以生存的原始形态,Well,就是基础;其二,是一个人的思考力,这个前面已经较为明显的谈论到不少了;其三,是我们终生学习的意识与激情。从人的一面说,教育需要给予我们的,正是班主任这三两篇里反复强盗的性情,勇气,自由之思想,独立的人格。这些这里就不做讨论了,篇幅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这也全然不过是个人一孔之见,世界上真正的问题都鸿蒙难解,过于清晰的讨论和回答都只是一种逻辑安慰。
若以以上(可能有些理想主义色彩)几点来说我们的老师,说我们高中、以及不仅仅是高中受到的教育,说我们自身的成长,反正我是喟然有遗憾痛惜之感。尤其理的一面的第二、三点,人的一面更不由分说。每次读书至“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予以一贯之”,“知识 不如方法,方法不如悟性”,或是“人皆可以为尧舜,涂之人可为禹”之类之类的地方,都难抑掩卷喟叹之心思。当然我不会轻佻的就说自己受到的教育就是失败的,只是若许的遗憾,“一为黄雀哀”,老师们想不到或是做不到的东西,也就留待我们自己去慢慢追寻吧。
最后想为自己最敬重的班主任画一幅画,毕竟这篇标题都是《班主任》,不过呢,鉴于自己的画画水平还在小燕子背成语的阶段,还是用文字来素描几笔吧。还是我大四回一中拜访刘老师,当时刘老师和他妻子,两个女儿都在家里,正在看什么什么网的网球比赛,那一家子,老一派少一派的瞎支持着两边的对手,到真让我想起了辛稼轩的句子“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简直就是百年好合的绝佳特写,而刘老师那水灵灵的两个女儿呢,刚好又补上了“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的恬淡妙味,那一番天伦之乐也是跃然让人沉醉,至于我们几个学生,是否又刚好润上了“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的那一笔呢?
好像这个系列的长篇累述就要结尾了,但是关于这几位老师们的写作,关于他们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记忆与印象的厚重,现实与激情的延拓,感情的野花总有着膨胀的花蕾,思想的野草总是郁郁葱葱,和他们总还会有很多的话要说,不尽的道路在他们当年的影响下总在不尽的展开,唯此情浓一刻,随手写下,谓之回忆。